论功行赏

＂汉王所以具知天下阸塞，户口多少，强弱之处，民所疾苦者，以何具得秦图书也。何进言韩信，汉王以信为大将军。何至南郑，诸将行道亡者数十人。信度何等已数言上，上不我用，即亡。何闻信亡，不及以闻，自追之。人有言上曰：‘丞相何亡。’上大怒，如失左右手。居一二日，何来谒上，上且怒且喜，骂何曰：‘若亡，何也？’何曰：‘臣不敢亡也，臣追亡者。’上曰：‘若所追者谁何？’曰：‘韩信也。’上复骂曰：‘诸将亡者以十数，公无所追；追信，诈也。’何曰：‘诸将易得耳。至如信者，国士无双。王必欲长王汉中，无所事信；必欲争天下，非信无所与计事者。顾王策安所决耳。’王曰：‘吾亦欲东耳，安能郁郁久居此乎？’何曰：‘王计必欲东，能用信，信即留；不能用，信终亡耳。’王曰：‘吾为公以为将。’何曰：‘虽为将，信必不留。’王曰：‘以为大将。’何曰：‘幸甚。’于是王欲召信拜之。何曰：‘王素慢无礼，今拜大将如呼小儿耳，此乃信所以去也。王必欲拜之，择良日，斋戒，设坛场，具礼，乃可耳。’王许之。诸将皆喜，人人各自以为得大将。至拜大将，乃韩信也，一军皆惊。＂

—— 汉·司马迁《史记·萧相国世家》

汉王之所以能够详细了解天下的险关要塞，户口的多少，地方的强弱，民众的疾苦，是因为萧何得到了秦朝的图书档案。萧何向汉王推荐韩信，汉王任命韩信为大将军。萧何到达南郑，将领们在路上逃跑的有几十人。韩信估计萧何等人已经多次向汉王推荐自己，汉王不重用自己，就逃跑了。萧何听说韩信逃跑了，来不及报告汉王，亲自追赶他。有人向汉王报告说：‘丞相萧何逃跑了。’汉王非常生气，如同失去了左右手。过了一两天，萧何来拜见汉王，汉王又生气又高兴，骂萧何说：‘你逃跑，为什么？’萧何说：‘我不敢逃跑，我是去追逃跑的人。’汉王说：‘你追的人是谁？’萧何说：‘是韩信。’汉王又骂说：‘将领们逃跑的有几十人，你没有追；追韩信，是骗人。’萧何说：‘那些将领容易得到。至于像韩信这样的人，是国家的奇士，天下无双。大王如果只想长期在汉中称王，就没有必要用韩信；如果想争夺天下，除了韩信就没有可以商量大事的人。就看大王怎么决定了。’汉王说：‘我也想向东发展，怎么能郁郁不乐地长期留在这里呢？’萧何说：‘大王决计向东发展，能够重用韩信，韩信就会留下来；不能重用，韩信终究要逃跑的。’汉王说：‘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任命他为将军。’萧何说：‘即使任命他为将军，韩信也一定不会留下来。’汉王说：‘任命他为大将。’萧何说：‘太好了。’于是汉王要召见韩信任命他。萧何说：‘大王一向傲慢无礼，现在任命大将如同呼唤小孩一样，这就是韩信要离开的原因。大王如果决心任命他，要选择良辰吉日，斋戒，设立坛场，准备好仪式，才可以。’汉王答应了。将领们都很高兴，人人都以为自己能被任命为大将。等到任命大将时，竟然是韩信，全军都感到惊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