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形于色

＂籍虽不拘礼教，然发言玄远，口不臧否人物。性至孝，母终，正与人围棋，对者求止，籍留与决赌。既而饮酒二斗，举声一号，吐血数升。及将葬，食一蒸肫，饮二斗酒，然后临诀，直言穷矣，举声一号，因又吐血数升。毁瘠骨立，殆致灭性。裴楷往吊之，籍散发箕踞，醉而直视，楷吊唁毕便去。或问楷：‘凡吊者，主哭，客乃为礼。籍既不哭，君何为哭？’楷曰：‘阮籍既方外之士，故不崇礼制。我俗中之士，故以轨仪自居。’时人叹为两得。籍又能为青白眼，见礼俗之士，以白眼对之。及嵇喜来吊，籍作白眼，喜不怿而退。喜弟康闻之，乃赍酒挟琴造焉，籍大悦，乃见青眼。由是礼法之士疾之若仇，而帝每保护之。＂

—— 《晋书·阮籍传》

阮籍虽然不遵守礼教，但说话深远，不轻易评论别人。他非常孝顺，母亲去世时，他正在与人下围棋，对方要求停止，阮籍却留下来决一胜负。之后喝了二斗酒，大声哭喊，吐了几升血。等到要下葬时，他吃了一块蒸肉，喝了二斗酒，然后去告别，直言自己已经穷尽了，大声哭喊，又吐了几升血。他因悲伤过度而消瘦，几乎丧命。裴楷去吊唁他，阮籍披头散发，醉醺醺地直视，裴楷吊唁完就走了。有人问裴楷：‘凡是吊唁的人，主人哭，客人才行礼。阮籍既然不哭，你为什么哭？’裴楷说：‘阮籍是世外之人，所以不崇尚礼制。我是世俗之人，所以以礼仪自居。’当时的人称赞他们各得其所。阮籍还能用青白眼，看到遵守礼俗的人，就用白眼对待。嵇喜来吊唁时，阮籍用白眼看他，嵇喜不高兴地走了。嵇喜的弟弟嵇康听说后，就带着酒和琴去拜访，阮籍非常高兴，就用青眼看他。因此，那些遵守礼法的人像仇人一样恨他，但皇帝常常保护他。